从漫川关到西照川,有这样一群人,默默守护

陕鄂边界,金钱河畔。

山阳县漫川关,昔日的边贸重镇,如今的旅游名镇。

八十九年前,徐向前率红四方面军主力,撤出鄂豫皖根据地,一路向西征战,从湖北郧西县秦家墁进入陕西商洛,在即将抵近漫川关时,遭遇国民党重兵包围。

年11月11日至13日,在漫川关以东郧岭至西照川碾子坪一带数十里的深山峡谷中,红四方面军与国民党数万大军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是为漫川关战役。

漫川关之战,被徐向前元帅称为“关系红四方面军生死存亡的一战”,红四方面军两万将士浴血鏖战,以多人壮烈牺牲的代价,突破敌人重重包围,最终挺进川陕重新建立根据地,书写了“红军不怕远征难”壮丽诗篇。

雄关漫川,巍巍郧岭,至今传颂着可歌可泣的悲壮故事。

在山阳县,从漫川关到西照川,一大批“援红后代”不忘先辈遗训,凭着一腔赤诚情怀,自觉自愿为铭记红军故事、发扬红军精神、传承红色文化奔走出力,默默续写着新时代的红色传奇。

巩正明丨从此我就有了一个红色情怀

青山为屏,翠柏如烛。漫川关烈士陵园,一派肃穆。

“这里安息着多位红军战士,都是红四方面军在漫川关战役中牺牲的无名烈士,还有大量红军英烈的遗骨,至今散埋在郧岭、板庙、张家庄等各个战场上。”山阳县漫川关战役研究会副秘书长巩正明正在给商洛一家国企的党员们讲述红军血战漫川关的故事。

他身穿中式对襟短袖,胸前挂着“在党五十年”纪念章,嗓音洪亮,手势有力,看不出来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

巩正明家住漫川关镇板庙村,这里是当年漫川关战役的中心地带,村里流传着许多有鼻子有眼的红军故事。他的继母那年只有八岁,就和家里人一起给红军推磨子磨粮食、做饭送饭。

从小听红军故事长大的巩正明,年参军入伍,成为南京军区空军某部一名战士。在部队,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面对面见到了时任南京军区司令员的许世友将军。

“你是漫川关人!”得知眼前这个小战士来自山阳漫川关,许世友将军风趣地说,“年,我们红四方面军在漫川关血战突围,我差点把这条老命丢到你们那里。小伙子,你要好好干,继承红军光荣的革命传统!”

“从此我就有了一个红色情怀。”回忆往事,巩正明深情地说。

巩正明在部队积极要求进步,很快就入了党,还多次立功受奖,被评为“五好战士”。

年,巩正明退伍,回到了漫川关老家。尽管身份从一名战士又回归农民,但五年的军营洗礼,红色情结已经深入骨髓,他开始重新审视老家这片热土。

几十年来,他走遍了家乡的沟沟岔岔,寻找因伤病留在当地的老红军、红军后代,以及当年援助过红军的“援红人士”和“援红后代”,搜集红军故事和援红故事,查阅党史军史资料,实地考察战斗旧址,痴迷于漫川关战役的研究。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的老红军和“援红人士”纷纷离世,但他们曾经亲身经历或耳闻目睹的红色故事还在后辈中流传。长期的走访调查,巩正明渐渐对漫川关战役的发生背景、军力部署、行军路线、战斗旧址等等了然于胸,成了漫川关战役研究方面的“土专家”,只要说起漫川关战役,他就会滔滔不绝。

△巩正明(左)与邬开德(右)在西照川镇乔家坪村走访老红军卢大树之子卢本江(中),在记者采访后不久,卢老因病去世。

“蒋介石坐镇湖北随州,亲自指挥这场对红军的歼灭战,胡宗南叫嚣,漫川关的深山峡谷,就是红军的坟墓。”

“许世友将军当时还是红12师34团团长,率团担任突击任务,主攻北山垭口,为我军主力突围杀开了血淋淋一条路。”

“战士们把从老乡家买来的生洋芋、生萝卜,在身上蹭一蹭,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近年来,徐向前元帅之子徐小岩将军,以及胡东平、王宇红、倪齐声、周南征等一批“红后”们,遵从先辈遗愿,先后深入漫川关,重走父辈长征路,祭奠红军英烈。

在当地政府部门的推荐下,巩正明既当向导,又当讲解,陪着“红后”们翻山越岭,考察当年红军的行军线路及各个战斗遗址,详细讲述战斗经过,还带着他们寻访“援红后代”。

巩正明对漫川关战役的执着探究和生动讲解,深深感动了徐小岩等“红后”们,他们没有想到,漫川关战役已经过去八九十年了,当地还有巩正明这样热心的民间研究者,默默守护着这段红色记忆。

年,在徐小岩的鼓励下,巩正明牵头成立了山阳县漫川关战役研究会,考虑到自己年龄大了,文化程度不高,他只担任了副秘书长。

研究会一经成立,就吸引了各界几十位热心人士积极参加,他们中有镇村干部、文化名人、学校老师,还有许多普通党员、群众,其中就有不少“援红后代”。

此后,巩正明自费到河南、北京等地参观学习,拜访红军后代,广泛交流考证,不断丰富着他的“漫川关战役”。

在漫川关古镇老街,他和研究会副会长陈世明,还策划打造了一座民宿,取名“红军客栈”,里里外外都布置了红色元素,利用这里的旅游优势传播红色文化。

党的百年华诞,省内外许多媒体到漫川关探寻红色记忆,只要找到他,他都不辞辛劳,全程引导。

△清明前夕,60余名红军后代参加漫川关战役郧岭阻击战红军英烈纪念碑亭揭幕仪式。

让巩正明最感欣慰的,是今年在党的百年华诞之际,清明节前夕,他帮忙策划组织了漫川关战役郧岭阻击战红军英烈纪念碑亭揭幕仪式,联系了60余名红军后代来到漫川关祭奠先烈,让更多的人看到了漫川关这片热土鲜红的底色。

而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烈士陵园、在战斗遗址,以一名老党员的身份,为各个基层党组织讲党课,讲述漫川关的红色故事。

这样的党课,他已经讲了余场,而且还在继续。

邬开德丨这是我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郧岭主峰,贺家岭上,漫川关镇万福村尽收眼底。

蓝天白云下,一座座茶山郁郁葱葱,九曲十八弯的漫照公路盘旋而过,漫川关战役郧岭阻击战红军英烈纪念碑亭就坐落在这里。

六角形的纪念亭古朴素雅,亭子正中矗立着一块高大的纪念碑,黑底红字镌刻着“郧岭阻击战红军英烈纪念碑”,碑文系徐小岩将军亲笔题写。

“为红军英烈立碑,是我这一生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也了却了母亲的一桩遗愿。”站在纪念亭里,邬开德抚摸着纪念碑,语带哽咽,一头白发熠熠闪光。

△郧岭阻击战红军英烈纪念碑亭

58岁的邬开德,祖祖辈辈居住在贺家岭上,已经二百多年,漫川关战役就发生在他的父母刚刚结婚那一年,而红军在他家门口打的郧岭阻击战,正是漫川关战役的一部分。

年11月11日,红四方面军自东而西正向漫川关挺进时,国民党陕军三个团已经提前据守漫川关要塞,另有国民党部队五个师从不同方向聚拢而来,企图全歼红军于郧岭以东。危急时刻,徐向前果断命令红11师、红10师各一部,迅速抢占郧岭主峰进行阻击,在贺家岭一带与敌军激战了三天两夜,许多红军战士就牺牲在这里。

作为漫川关战役研究会的会员,邬开德对这场战役的了解,最初是从母亲的讲述中听来的。据母亲回忆,那年听说要打仗,岭上的乡亲们都逃到深山躲起来,只有他们一家,因为邬开德的外公得了急病,没能逃走。

大队红军人马突然出现在他们家房前屋后,但军纪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得知外公卧病在床,一个红军军官马上叫来卫生员给外公治病,并亲切地告诉父母:“不要怕,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是咱们穷苦人自己的部队。”

战斗很快打响,门前的场院成了救护站,不时有重伤员从阵地上被抬下来,但由于救治条件太差,许多都牺牲了,那情景对普通百姓来说,真是惨不忍睹。

看到红军将士勇敢杀敌,伤亡惨重,父母不再害怕,也冒着生命危险,主动给坚守阵地的红军送水送饭,帮忙抬担架,救伤员,母亲还把新婚唯一的一床新棉被拆开,用棉花蘸着自家的包谷酒,给红军伤员擦伤消毒。

短短两三天的经历,在父母的生命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让他们从骨子里认定红军好,共产党好。那三天的经历让他们念叨了一辈子,讲了一辈子,尤其一提到那些牺牲在贺家岭上、埋葬在贺家岭上的“红军娃娃”,母亲总是忍不住落泪。

解放后,父母就开始祭奠红军烈士,每年到了除夕、清明这些祭祖的日子,都要在门前画个圈,给红军烈士烧纸,像祭奠亲人一样。父亲去世早,母亲带着孩子们一直把这个传统延续下来。

母亲一辈子用红军故事激励子女,教育子女,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靠自己,不要给党给国家添麻烦。

在母亲的熏陶和教育下,六个子女成人后纷纷入党。邬开德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从当民办教师受挫,到走出家乡去河南金矿打工,再到自己艰难创业,经历了许多坎坷,每当遇到难处,母亲总是说,你再难也没有红军那时难!

几年前,母亲在将满百岁时去世。临终时,一再叮嘱邬开德,不能断了对红军烈士的祭奠。在外漂泊打拼了三十多年的邬开德携母归葬后,从此留在老家,一边种茶、酿酒,投身家乡建设,一边筹划为红军英烈建造纪念碑。

纪念碑就建在他家对门的一座山岗上,碑后就是他的亩茶园,郁郁葱葱一直蔓延到山腰,绕过茶园再登上山脊,当年红军用石头砌的掩体、挖的战壕,至今还清晰可见,许多红军烈士的遗骨就埋在山上。

“这些牺牲的红军战士太可怜了!”邬开德一边指认着红军坟墓,一边沉痛地说,“都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娃娃,没有结婚,没有后人,也没有姓名,家里父母连他们死在哪、埋在哪都不知道。如今生活好了,为他们立一座碑,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们,记住我们的红色江山来之不易,这就是我的初衷。”

得知邬开德私人出资建造红军英烈纪念碑,远在北京的徐小岩将军十分感动,欣然为纪念碑题写了碑文。

今年清明前夕,纪念碑亭终于竣工,邬开德又出资主办了揭幕仪式,徐小岩又专门发来了贺信。陈奇月、胡滨江、徐京州等一批“红后”,从全国各地赶到贺家岭,共祭红军英烈。

这件事轰动了漫川关,在郧岭南北的陕西人和湖北人之间,也在全国各地来的“红后”们之间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邬开德并没有因此停下来,最近,他又登记成立了山阳县红色文化研究会,希望通过挖掘传承红色文化,发展红色旅游,更好地造福桑梓。

徐世明丨我相信精神的力量

一场大雨突然而来,又迅速云收雨散,青山环绕的康家坪恰似刚刚出浴,清新而美丽。

西照川镇干部徐世明,利用在家休病假这段时间,正在自己家中打造一座私家纪念馆——红四方面军徐家大院纪念馆。

康家坪地处偏远,纪念馆所需各种材料都要到漫川关镇或县城去购买或制作,徐世明经常几头奔波,回到家里就亲自动手,按自己的设想仔细布置,忙碌中就忘记自己刚刚生过一场大病。

纪念馆设在徐世明新建的二层小楼中,从一楼到二楼,设置了五六个展区,徐世明一一介绍着部分已经就绪的陈列,其中有徐向前元帅用过的饭桌、茶几,有漫川关战役敌我双方兵力部署图,有徐小岩将军亲笔书写的条幅,还有徐世明发表的记录祖辈回忆的文章,从实物、图片到文字,都和八十九年前的那场战役有关。

徐世明很是自豪地说:“八十九年前,徐向前元帅就是在我们徐家大院指挥了漫川关突围战,并且和我的老太爷有过一段过命的交情,打造这个纪念馆,就是要铭记那段红色传奇。”

让徐世明感到遗憾的是,由于过去保护意识不强,当年的徐家大院已在多年前拆除,原址上修建了康家坪村党群服务中心,徐世明的堂叔徐小成就是村党支部书记兼村主任,说起被拆除的徐家大院,徐小成也感到十分可惜。

当年的徐家大院,在漫川关战役中曾经是红色方面军的临时指挥部。那时的徐家,在漫川关甚至湖北郧西都很有声望,徐家大院的主人,就是当地有名的开明乡绅,徐世明的老太爷徐裕黄。

年11月11日,红四方面军从商南赵川进入山阳,经过西照川、石佛寺、碾子坪,抵达康家坪,得知部队已被国民党重兵围困,总指挥徐向前决定就地指挥部队进行突围。

刚一落脚,徐向前就走进了徐家大院,看到“东海名家徐氏宗祖”的中堂后,笑着对徐裕黄说:“老先生,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子哩!”

徐裕黄早就对共产党有好感,听说眼前这位只有三十出头的“一家子”,就是共产党领导的这支红军队伍的总指挥,便欣然接纳,于是徐家大院就成了红军的临时指挥部。

一夜之间,村里到处都是红军战士,看到许多战士穿着单衣草鞋,甚至还有的打着赤脚,在寒风中露宿野外,徐裕黄情不自禁,把家里所有能穿能用的衣物和被褥都拿出来,帮助战士御寒,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在国民党重兵围追堵截下,两万多红军将士长途行军,疲惫不堪,缺吃少粮。徐裕黄暗下决心,豁了出去,把徐家三处秘密仓库存放的数万斤备荒粮食全部捐献出来。

当徐向前提出要打借条时,徐裕黄说:“将军带兵打仗,为的是天下百姓,再说将军姓徐,我也姓徐,还分什么彼此!”

红军胜利突围后,徐家大院二十几口人一下子没了粮吃,徐裕黄只好到湖北找亲戚借粮度日。

“老太爷真是了不起了!”徐世明说,“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粮食比啥都金贵,一下子把那么多粮食都捐出来,一般人很难做到。”

几十年来,徐裕黄倾其所有援助红军的故事在漫川关传为佳话,也让徐世明、徐小成这些徐家后辈深感自豪。

徐向前元帅更是一直挂怀此事,上世纪八十年代,曾专门托人找到康家坪看望徐家后人,表示感谢和慰问。几十年后,年,徐帅之子徐小岩又不远千里登门看望,和徐家后人共同追忆先辈事迹。

△年徐向前元帅之子徐小岩将军(中戴帽子)专程到康家坪村看望徐世明(右二)等徐家后辈

正是在慷慨无私的家风熏陶和红军精神激励下,徐世明等徐家后辈勤奋工作,尽自己最大努力为一方百姓服务。

在脱贫攻坚战中,徐世明担任驻村第一书记,冲锋在前,忘我工作,带领西照川镇黄泥河村走出贫困,连续多年被评为县镇优秀共产党员、优秀扶贫干部。

黄泥河村脱了贫,徐世明却在工作中把小病拖成了大病,年初在西安被确诊为结肠肿瘤,住院、手术,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

“我相信精神的力量。”徐世明并没有因病消沉,他发自内心地说,“跟当年的红军将士和我的老太爷相比,我还差得很远,我要用红军精神激励自己和儿女后辈,也要把老徐家的好家风一代一代传下去。这几年,女儿先后考上研究生、博士,儿子也如愿考上县重点高中,这就是精神的力量!”

纪念馆的布置即将完工,徐世明打算在今年11月11日,也就是红四方面军来康家坪89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对外开放,以此向曾在漫川关战斗过的革命先辈、红军英烈和自己的祖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王乾刚丨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理想

“漫川关战役最主要的突围战就是在北山垭口打的,红军突围也是从这里突围出去的,但这里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原因是这里太偏远了!”站在北山垭口,王乾刚指着当年的战场,不无遗憾地说。

52岁的王乾刚是山阳县西照川镇乔家坪村的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长期担任村干部,养成了他说话办事干脆利落的风格。

北山垭口地处乔家坪村张家庄组,这里是漫川关镇与西照川镇交界地带,山大沟深,道路狭窄,地势极为险要,王乾刚的家就曾住在北山垭口的山脚下。

年11月12日拂晓,面对数万敌军的围堵,徐向前同时命令红12师为开路先锋,在红73师配合下,从康家坪出发,向东北方向的张家庄夺路前进,抢占北山垭口高地,与敌44师展开激战。

时任红12师34团团长许世友,率领全团指战员担任最艰苦的突击任务,在红73师团的协同配合下,与敌军血战两天两夜,反复冲杀,牢牢坚守阵地,为红军主力胜利突围撕开了一条血路。

“听老人讲,战斗打得太惨烈了!”王乾刚复述着父亲从爷爷那里听来的各种细节,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那场战斗,“村里几十口人都跑到后山岩洞里躲起来,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只听见枪炮声震天响,火光映得山上天上一片通红,整整打了几天几夜,山里人哪见过这阵仗。”

据说战斗结束后,过了几个时辰,等山上平静下来,爷爷和村里几个年轻后生,壮着胆子上到北山垭口,但见山上一片焦土,碗口粗的树木都被炮火炸成了光秃秃的树桩,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尸体,恐怖极了。

在爷爷的发动下,村民们拿来工具,用了好几天时间,才把尸体掩埋完。据说大家根据衣着好坏,把穿得破烂的,认为是好人的埋在一块。穿得好的,像国民党兵的另埋在一块。

在死人堆里,人们发现了一位还活着的红军战士,已经奄奄一息,村民徐忠友主动把他背到家里,照顾了半个多月,最后还是去世了。

这些已往的故事,经过口口相传,从小就扎根在王乾刚的脑海里,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了解到北山垭口一战,红军就牺牲了多人,更是深深震撼了他。

根据老辈人的回忆,王乾刚还能找到当年掩埋红军烈士的地方,但年代太久了,在荆棘荒草的遮盖下,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但在通往张家庄的水泥路旁,还有两个无名烈士墓,是立了碑的。

担任村干部以后,王乾刚才知道,原来就在自家的家乡,曾遗留下两名红军战士,都是安徽人,一位叫卢大树,一位叫曾凡昌,他们的后人至今还生活在当地。

王乾刚了解到,两位老红军都是因为身负重伤,无法跟部队前行,才留在当地。以后的几十年,他们保持着红军本色,认异乡为故乡,和乡亲们同呼吸共命运,直到上世纪60年代、80年代先后去世。

这是一片怎样的山地啊!曾经那么闭塞,那么贫穷,那么落后,但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烈士的鲜血,至今传颂着英雄故事。在深沉的思考和感悟中,在和巩正明、邬开德、徐世明这些同好的交往中,王乾刚的红色情怀,就像山里人自酿的包谷酒一样,越久越醇。

身为共产党员和山乡里的小村官,王乾刚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从年开始,每逢清明节,他都要带着村两委干部和村小学的老师孩子们,到红军坟上去扫墓祭奠,给大家讲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对生活在村里的“红后”们,他也经常走动,上门看望,尽力照顾好他们的生活。

在几年脱贫攻坚战中,王乾刚没日没夜冲在一线,带领全村干部群众艰苦奋斗,修路架桥、发展产业、移民搬迁,如期把一个深度贫困村带上了小康之路。

在王乾刚看来,祭奠红军英烈,就要继承发扬红军精神,向红军战士学习,尽自己最大努力把村里的事情办好,改变家乡贫困面貌,让全村人都过上富足幸福的好日子,那才对得起牺牲在这里的红军英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理想,一直想在这个地方,在战斗旧址上,也修个纪念碑,让人们记住,这里曾经牺牲过那么多红军战士。”王乾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眼睛里闪着泪光,“但是我自己,包括我们村里,经济上都没有这个能力。”

为了实现心中理想,他多次跑路,找到县里镇里,多方呼吁。有关部门也曾经派人到村里调查、踏勘,最后都未能如意,但王乾刚还是希望,这事迟早能有个结果。

他郑重而动情地说:“如果纪念碑能建成,我的想法,就是拿这个地方来作为红色教育基地,叫大家都能够铭记历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把红军精神永远传承下去。”(吴晓来)

来源:商洛广播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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